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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昼夜倾情(第2页)

昭临帝君回眸,双眼却透过她注视着她身后之人。稚棠蓦然回首,便听见缙云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师兄又何苦为难他的族人……”

原来不知何时缙云已踏碎满地鎏金踏入园中。

“既然来了,就陪我在树下坐坐吧。”昭临唤了仙娥道,“送稚棠姑娘下去吧——趁本君还没改变主意。”

仙娥应声,带着稚棠退了下去,在与缙云擦肩而过时,稚棠悄声道,“缙云,你们认识?”

缙云未答,倒是昭临苦笑了下,“缙云?连名字都改了。翙兮,你可隐得彻底。”

待缙云走近时,昼夜树周身突然漾起柔柔的月魄色微光来,昼夜树顶端的金叶此刻簌簌作响,零星几片悄悄吻在缙云的肩膀上。枝桠也随之低垂,温驯地舒展开来缠绕在缙云垂落的指尖,像是某个久未见面的孩子,眷恋地依偎着。

“她终究不是青洛。”昭临的指尖划过垂落的枝条,枝条也同样轻轻缠绕他的指尖。

缙云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你早就知道?”

“师兄方才不是已经用昼夜树溯源吗?若她是,你定不会放她离开。”

“几百年了,你倒还似当年洞若观火。”昭临喉头滚动着枯涩笑意,“只是为何她会和青洛那般像?”

缙云轻轻抚摸着树干,口中道,“师兄也知道,须罗一族源自归墟,始祖婆婆开创这一脉,但凡族中女子或多或少都承袭始祖婆婆骨相,媚姝天妃和你那小帝姬也有几分神似于他。稚棠只不过和他更像了几分罢了。”

“呵呵。”昭临深吸了口气,不免自嘲,“你可曾知道,我曾一度以为你们俩一起骗了我,我以为你们用了我不知道的法术隐去了踪迹,在这我管辖的一千世界里双宿双飞,离我而去。”

缙云一愣,“师兄……你为何会这样想?”

“很可笑是吧?呵呵,我也是从镜面花中才知道,原来你也知道青洛的真实身份。”

说罢,昭临捏了一诀,昼夜树前的水镜溯影展现出镜面花内那段青洛着女装的样子。缙云一惊,道“师兄,你早知?”

“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小师弟青洛,是绛云的女儿,她原叫瑶之。”

沉默。

缙云的心仿佛漏掉了半拍。

原来师兄他早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缙云迎头看向昭临,昭临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了下去,只听他道,“你可知?这几百年来我还有一瞬的希望,我既不希望你们合力瞒骗我,心底又真切希望你们都活着,因为只有这样,至少我们三个人还能回到当初。”他注视着缙云的双眸,竟然笑道,“可是刚才……就再刚才,我才真正感受到,原来青洛他……他真的死了,翙兮,原来他真的死了啊,哈哈哈哈。”

说罢,昭临背过身去,那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抽泣声随着肩膀的抖动起伏不定。

缙云看了眼昼夜树道,“师兄,你可还记得当初种这棵昼夜树时,许过的愿吗?”

“当然记得——守护天下,福泽苍生。”

“那长留山的山训呢?”

“也依然记得清楚——守心如镜,照见众生。”

“师兄既已实现年少时的愿望,过去的事与人,就让它们都过去了吧。”

“是啊,我的愿望!可是这份愿望竟也包含着这无穷无尽的孤寂!”昭临摇了摇头,呵呵笑道,“翙兮,你可知当我看到镜面花开时,我有多羡慕你?我应了青洛的承诺,执这天地几百年,受万人膜拜却也孤苦——。”

“师兄,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我们三人又何曾都曾如意过?”缙云凝视昼夜树冠流淌的月华,那是他百年前凝入的剑气,此刻正化作霜雪小篆:“愿以千秋寂寞,换她一世长安。”那是百年前的翙兮在昼夜树前许下的心愿。

昭临深深叹了口气问“那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缙云回道“说来话长,长夜露重,不如像以前一样?问师兄讨壶酒喝?”

“早温好了。”昭临甩出个缠金丝的酒壶,琥珀琼浆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六百年前,青洛总说这小重山的桃花醉酸涩,如今喝来却甜得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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