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小说>夜话康巴 > 第三十二章 杀人灭口（第1页）
第三十二章 杀人灭口（第1页）
第二天，我又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背起行囊蹑手蹑脚的出门。在清晨的冷风里，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才自言自语：“我是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包里除了钱包充电器之类的还装了些吃的，和一件厚实的外套，再有就是嘉措送来的那个纸袋了。
在约定地方等了十来分钟，就见一辆白色小轿车驶来，我呵欠连天困得不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见到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然后，有人伸出脑袋对我轻笑：“久等了，上来吧。”
我迷糊得很，一时也分不清这是江措还是嘉措，直到听他叫我安忆，这才确定是哥哥。我有点儿纳闷，现在的喇嘛都那么有钱吗？可以随便开一辆车出来接大学生？呸，我不是那个意思……
总之，我以为淡漠出尘的江措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算要去远行，也应该是像朝拜的信徒一样步行，或者坐大巴过去。哪里想到人家可以直接来一辆小车来。我果然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也把当地的风俗人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包丢在脚下，困意和晕车让我昏昏欲睡，只感觉得到颠簸，像是一个独脚的人在乱石滩上跳舞。好在我早上没有吃东西，要不还不得吐个天昏地暗啊。
等到终于停下来休息时，我已经是面色惨白得堪比港片里的女鬼了。江措有些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还好。”我仄仄的回答，但打脸的是，我这好字还没说完，胃里已经翻滚得像是哪吒闹海，实在是撑不住了，快步跑开，扶着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我去，果然，诗和远方都不适合我啊。我这个样子，简直比孕吐还厉害，要不是守身如玉，我怕是自己都会以为自己有了。
接过江措递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冲淡口腔里的不适，又赶紧含了颗酸梅进去，这才能压住那难受。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就更是有古装剧里怀孕的感觉。唉，不容易啊，我这可是用半条老命在拯救世界呢！
山里的风夹杂着氤氲的水汽，喷洒在脸颊和耳根上，凉爽舒适，惬意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剩下的路途还太长的话，我倒还真想就这样走着去。毕竟，路是人走出来的啊，二万五千里长征不也是人走出来的？
下半程大概是晕车药终于发挥了药效，又或者是晕到了一种境界也就不晕了，后面的时光我便好过了很多，昨日想了大半宿的疑问也都一一爬上了脑子。只是不知道该什么时候问，该用这样的语气怎样的措辞问出那问题来，便在心里忸忸怩怩了好久。直到实在是憋不住了，也就不管什么含蓄啊伏笔啊的了，直接开门见山：“江措，你究竟是谁？”
对方明显微怔了一下，但扶着方向盘的动作却没有停顿，只是眼神轻轻的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是一心要降妖除魔的喇嘛江措，还是因为爱人的缘故而苦苦支撑千年的扎西，或者是一个可耻的伪装者和阴谋家？”
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似乎大多数时候江措都是这么淡定的，哪怕我已经不遗余力的揭开了他的真面目，可他还是冷静得出奇，除了初时的微怔，便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
被识破身份的江措只淡淡一笑，然后淡然道：“是，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扎西。不过已经好多年没人再这样叫过了。”
我讨厌这种随时都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东西可以威胁到他的谪仙人的模样，因为这样的人总是若即若离，让人不可捉摸，更难以真的走进他的世界。可是另一方面，我又逃脱不了他的淡然，似乎他便是一汪湖泊一块美玉，清淡才是他的本色。每当看到他淡然的眸子，听到那轻描淡写的话，我又忍不住的要去想象他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伤痛与悲哀，并竭尽全力的去抚慰那不为人知的悲伤。
MD，这就叫犯贱啊，我干脆纠结死了算了。讨厌，淡淡二字真是比恐怖如斯还要恐怖如斯啊。
然后，江措用他特有的淡淡的语气，给我讲述了他的身份。
他说：“我遇见她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几乎都要忘记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有史书的话，我可能都要忘记那是个怎样的时代。”
他第一次遇到那个被后世史家大书特书的传奇女子，是在一个春天。
并不是每一个春天都是百花齐放蝴蝶翻飞，至少，在那个时候，康巴的春，还有飘飞的雪花，凝固的冰棱，晶亮得像是火树银花的雾凇。
沫水也结了冰，那透明的白色下面，有水流缓缓的流动，唱着一曲曲凄怨的小调儿。
山顶的雪堆得很厚，压得树枝光秃秃的冷，早先的牧草也都被冰雪覆盖着，可怜了牛羊一个冬天外加一个早春都只能嚼干枯的草料。
他会遇到她是因为风雪堆积压垮了牛棚，他家的牦牛为了吃上一口鲜嫩的牧草而逃了出来。
她身边自然是有暗卫护着的，却不如现在的古言小说里写的那么奇妙，既没有化骨熔髓的高深内功，也没有血滴子和孔雀翎之类的暗器。而且，这些乍入藏区的中原人很难适应这样的长途跋涉和海拔高度，以及严酷的天气。
所以，面对一头饿了一个冬天就想吃口绿草的蛮牛，暗卫们并没有一击即中的手段。
那时，她穿着男装，商贾的打扮，但藏不住本身的好看。在饿疯了的吃货牦牛闯入她的队伍之时，她虽被吓得够呛，却也还能镇定下来。然后，便看见扎西来了。
扎西是追着自家的牦牛出来的，见这畜牲要伤到他人了，便踩着脚下细碎的雪和滑溜的冰狂跑几步，几乎是蹬着一旁的岩石在飞檐走壁，然后，猛一落下来，伸手抓住缰绳，拉住那头不听话的牛。
这是十分常见且狗血的英雄救美桥段，不过几十秒，两个人便完成了我抱着你转圈圈、你搂着我痴汉脸的一见钟情全过程。
这算是相识了。
然后，因为天气的原因，她的队伍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在这期间，他便时常照顾着。康巴地区向来民风彪悍，可是，直爽的扎西却无法对着在人仰马翻时泼洒出一头如瀑青丝的她开门见山的说要她作他的女人。他竟也像个纯情且害羞的少年，只想护着她，然后再说那一句话。
再然后，他便知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此行的使命。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可却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让两个国家和民族陷入僵局，这样一来，他便更加不能说。
她来时便以商贾的名义给了当地土司好处，也就得了当地人的宽容让道。而她又在这里发现了有关栖梧之死的线索，只好留下察看。
扎西陪着她一起，爬上大雪封山的山顶，背着她淌过冰雪融水的溪流，拉着她的手跳下不低的山头……
她是深宫红墙绿瓦中被禁锢的蝴蝶，他是荒野苍茫中无拘无束的野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生活。可是，对于爱情，他们却有着近乎一致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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