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小说

第四十八章 转变（第1页）

生活又回到正轨。陶沙借口伤病未愈，极少参与武侠片的拍摄。而白月自从“钢绳事件”后，便有了恐高心理，也不再被安排侠女角色，只是一些路人甲乙的客串。沈浪仍穿梭在各大片场里，成为各种工种的替补。日子似乎与往常没有任何差别，但三人当初对电影的一腔热血，正在慢慢冷却。

“小陶，怎么在这里发呆呢？”郑正秋见陶沙独坐窗边许久，端着饭盒朝他走去。陶沙面前的饭菜纹丝不动，若有似无地冒着热气。“郑导演。”陶沙朝里坐了坐，为郑正秋腾出空位。“觉得今天饭菜不合口味？你还是要多吃些，有利于身体恢复。”郑正秋大口吃饭，两三下饭盒便空出一半。“郑导演，您吃慢一些，小心胃疼！”陶沙关切地说道。“一会还得去确认拍摄计划。大家都等着我开工呢！”陶沙看着郑正秋干劲十足的模样，生出无尽羡慕。“我真想同您一般，永远保持热忱之心。”郑正秋知道他最近的不如意，拍拍陶沙的肩，安慰道：“人生总不会一帆风顺，偶尔经历风浪，才能更明确自己的初衷。”陶沙勉强地点点头，表面认同但内心犹疑着。郑正秋也不再劝阻，他知道有些事需要时间来冲淡。“郑导演！我正四处寻您呢！”“他们在催了吗？”“没有呢，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坐在对面，陶沙抬头细看了两眼，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哦，忘了介绍，这是蔡楚生，公司新来的员工，现在是我的助理导演；这是陶沙，制片部的。”郑正秋作为中间人，向两人互相引荐。原来是公司新招的员工，怪不得陶沙觉得眼生。蔡楚生在听到陶沙的名字后，兴致勃勃道：“原来是陶大演员，我看过您出演的《君心似我心》。您的风采迷倒不少年青少女呢！”陶沙虽出演过男主角，但之后更多地转向幕后，近一两年也不再怎么演戏。乍一听到如此阿谀的话，他对蔡楚生的好感度瞬间降低。碍于郑正秋的面子，他平平回道：“谢谢您还记得我多年前出演过的电影。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好，有空再聊。”蔡楚生看着陶沙的背影，感觉出他情绪的转变，“郑导，您说他挺好相处的？我看不见得啊！”郑正秋是了解陶沙性格的，但他也想看蔡楚生碰碰钉子，迂回地说道：“陶沙可是一块硬骨头，要看你怎么说动他了。”

虽说事业不得意，但陶沙的情场可是得意的。他与白月虽说像平时相处，可感觉总是不一般的。蒙在鼓里的沈浪后知后觉，终于开口问道：“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陶沙被噎到，白月不以为然道：“你才知道啊！”说完夹了一筷子牛肉丝给陶沙，“你尝尝这个，师傅炒的挺嫩的！”沈浪拍桌子，一跃而起，故作夸张道：“我就说嘛！你们俩从医院开始，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几次我去送饭，陶沙都催我快点走……”说到此处，陶沙急忙踢了踢沈浪，示意他适可而止。但沈浪不是一个会看眼色的人，白月常笑话他的性子直，一眼就可以看到底。“还有，护士见我长的俊俏，明里暗里的为我介绍女子，我都严词拒绝了。我想的是你们都还没有恋人，我绝对不能为一己私欲放纵自己！”陶沙和白月忍俊不禁，白月甚至把嘴中的饭笑喷出来。“行了行了，我们天天带你去吃的玩的还少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们那……”沈浪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们那是为了掩护真实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白月没有反驳，她与陶沙面面相觑，之后沉默着把饭吃了。原来陶沙早与白月说过签订“恋爱禁止条款”的事情。他怪自己当时年轻，不清不楚就把自己卖了。所以现下两人也不敢公开，只能偷摸着约会。但初爱之人并无边界，无意总会流露出别样情愫。于是两人约定闲暇之时去乐天剧社，既可以讨论影剧，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见面。

陶沙来剧社来的勤了，按理说胡乐天应该高兴的。他想着可以借陶沙的工作经历，为编排的话剧和演员做指导。可他最近发现陶沙当这位指导当的心不在焉，隔三差五的找不见人。一叫吧，人倒是立马来了；可眼神总是往一处瞥。次数多了，胡乐天寻到规律，原来陶沙的眼睛都落在白月身上。排练一结束，陶沙与白月便忙不迭地凑到一起，头抵头的说些什么。偶尔说到激动处，两人手舞足蹈不小心撞到彼此，争先抢着道歉。胡乐天看出些意思，没有明着揭穿，只是等下一次两人再独处时，事先藏在衣服架后。等他们你侬我侬，情不自禁时，他便伺机出动。“啊！”突然一人凭空跳出，白月本就容易受惊，惊叫出声。陶沙本来护着白月，又觉着胡乐天上下打量，意味不明，急忙与白月保持一定距离。“别藏了！”胡乐天与陶沙曾为同窗，一点小心思岂有看不透的。“你小子，大学四年那么多女子仰慕你，你一个都没看中。敢情是想老牛吃嫩草……”胡乐天看出两人名堂时，起先确实有些恼怒。恼怒好友对自己并不是无话不谈，恼怒这小子居然先他一步找到恋人。后在这些天的观察下，他看到陶沙在两性关系中更积极的一面。戏剧人的敏感让他意识到，爱情的滋养会丰富创作力，应该为好友感到高兴。可心里虽这样想，嘴上却丝毫不饶人。陶沙立马捂住他的耳朵，将他推出门。“白月还小，说话注意点！”“还没结婚呢，这就护上了？”陶沙无奈地摇摇头，“你嘴贫的本事可别乱用。”“知道了，我也是想给你们另类的祝福嘛。”胡乐天见陶沙态度认真，立马转换语气。“我只是好心提醒啊，剧社毕竟人多眼杂，你们还是注意点。”胡乐天此话不是空穴来风，剧社本就有几位中意陶沙的女演员，最近陶沙与白月走的近，她们早看出不寻常。陶沙点点头，看来离开公司避嫌还不够，剧社也不安生。

陶沙的担心很快有了印证。他清早打开门，一封信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他的审判。信里是一些照片，昭然若揭着他努力隐藏的秘密。里面不出所料的夹着联系方式，陶沙打通上面的电话。吴卓是有些自大的，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上海的“知名记者”。可他的名气并不是光明的，而是带着阴暗的欲望。虽然在王冠龙的事情上碰了钉子，他却并没气馁。他始终没有放弃追踪白月，甚至还买通明星公司里的人获取消息。他以为王冠龙与白月一定有不寻常关系，却没想拍到陶沙与白月约会。经过丰富的联想，他将白月比作水性杨花之人，既想通过与青帮小少爷联姻攀高枝，又不肯放过与大火演员搭档荧幕情侣，提高自身人气。电话里，他将用意说的很明确：要不给钱买回照片，要不他将照片公之于众。陶沙一身正气，自是不会妥协于污浊之人。他表示白月与自己是普通朋友，也是正当的同事关系，若吴卓再胡编乱造，他一定会以诬陷罪告发他。吴卓早料到这种结果，一言不发将电话挂断。陶沙以为他善罢甘休，却不料更大的危机袭来。

张川笙踱步走进办公室，桌上一如既往地放着热气腾腾的茶，一叠整齐的报纸乖乖地躺在茶杯的右侧。这是张川笙一天工作的开始，他会选择一边品茶，一边了解电影界新闻。虽然现在各大公司都在拍摄武侠片，但都比不上《火烧红莲寺》的影响力。他看着报纸上对于武侠片五花八门、夸大其词的报道，连连摇头。不经意间，他瞥见陶沙的名字，想陶沙最近没什么作品，哪里有记者愿意报道。当他翻开那张报纸，只看了前几行便面色暗沉，立马让秘书将陶沙找来。

陶沙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他推门进入，只见办公室窗帘低垂，隐约看得见房间内的人影。“张导，听说您找我？”陶沙还是不习惯叫“张总”或是“张老板”，总认为市侩了些。“陶沙来了啊？”张川笙缓缓说道，声音无悲无喜。陶沙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屋，他下意识微闭双眼。“你来了也快三年了吧？”“是。”“时间过的真快，记得当初你来公司时，还是一个愣头青……”陶沙微皱眉头，不知张川笙为何与他拉起家常。“这些年你的确进步不小。之前的意外确实有公司考虑不周之处，我已经吩咐他们换一批钢绳，我保证这种事下次绝对不会发生。”其实能够劫后余生，陶沙已经很感激，虽然对公司做法有所不满，但也没多大怨气。“我与白月无碍，已经很万幸了。多谢张导关心。”张川笙正在喝茶，听到此句，把茶杯从嘴边拿开，将茶盖重重地合在茶杯口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把合同续签了？”张川笙虽询问着，但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陶沙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合同。他粗略地看了一遍，在下笔的前一刻停住。张川笙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陶沙身边。“是不是笔没墨水了？”“……”“合同内容与你三年前签的没什么变化。”“……”陶沙终是沉不住气，说道：“张伯伯，这份合同我不能签。”“为何？”张川笙铺垫这么久，就等着陶沙露出马脚。陶沙果然单纯，不仅将和白月一事相告，还将吴卓威胁之事说了。“现在的记者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张川笙明里骂着，暗底里想陶沙果然藏不住事，禁不住自己的试探。不过一旦员工愿意坦诚相待，当老板的自是可以抓到其把柄，随意处置。“你应该早点同我说的。”张川笙将报纸递给陶沙，摇头表示惋惜。“我打算付一笔钱给吴卓，让他撤掉新闻。”“可……这都不是事实啊！”陶沙据理力争道。“公众哪管你是不是事实？他们只会看热闹。若不把这件事尽快压下去，就会影响你与白月的声誉！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张川笙从陶沙手中夺过报纸，扔进垃圾桶。“我知道禁止你谈恋爱，你肯定是有怨言。但现实证明，我的未雨绸缪不是没有根源。为免你再出此类绯闻，最好与白月保持距离。”张川笙可不想公众的注意力在演员，而忽视公司在电影上的付出。“张伯伯，可我与白月并没有错。错的是胡乱编造的记者。他们……”“我在保你的前程！还不明白吗！”毕竟是好友托付的小辈，张川笙终忍不住发脾气。“你还年轻，切记别为了爱情放弃事业！旁的我不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陶沙知道张川笙作为领导者，有他的考量。也便不再坚持，道谢后离开。

吴卓此人狡诈，自是不会只得一份钱，他早已吩咐徒弟将报纸送到王冠龙府上。他上次偷拍王冠龙约会，被威胁了一通；私以为王冠龙的私生活被动曝光，因此对他印象不佳。这次他特意将“白月出轨”一事当礼物献给王冠龙，希望能讨个好，让他成为自己进入上层社会的引荐人。吴卓这边美美地做着发财梦，那边的王冠龙却大发雷霆。他已经尽力忽视白月与陶沙谈恋爱这个事实，可偏有人不识好歹，要往他的痛处上戳。他将吴卓夹在报纸里的联系方式撕了个粉碎，限定阿虎、阿彪在一小时内找到吴卓的住处。

此时悠闲地坐在自家小花园的吴卓，还不知自己大难临头。他将徒弟使唤的团团转，享受着上等人的待遇。他嘴里嚼着樱桃，毫无顾忌地将核吐出，站在一旁的徒弟立马上前用手稳稳接住。“吴先生，有客人来了。”门房小跑着来汇报道。“准是王冠龙。还愣着干嘛，快请进来！”“是。”“徒弟！”他一向只把采访对象，或者说是金主们的名字记得滚瓜烂熟。“今天你可算与有荣焉，能近距离看我采访青帮小老大……”徒弟低着头，诺诺地应承着，手里还不忘为吴卓添茶水。“姓吴的在哪儿？”王冠龙气势汹汹地走进花园，吓得吴卓和徒弟一激灵。可师父绝对不能在徒弟面前装瘪，他笑吟吟地迎上去，说道：“王少爷让我好等，快请进！”王冠龙的一肚子怒气终于找到发泄点，他将手里攥成一团的报纸扔出去，刚好砸到吴卓的脸上。吴卓也不恼，只是说：“白小姐背着您乱搞，我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女人多的是，您何必非她不可。”“关你屁事！”王冠龙一屁股坐在吴卓的躺椅上，直直地盯着他。“……额，是是是，与我不相干。”“还有吗？”“仅此一份。”“我是说底片。”吴卓本想糊弄过去，可没想到王冠龙不是吃素的主，他一时慌了神。王冠龙见他愣着，不耐烦地向阿彪使眼色。阿彪心领神会，上前就给了吴卓一脚。吴卓还来不及叫出声，便腿软跪在了草坪上。“师父！”徒弟见状，立马护在吴卓身后，又替他挨了一脚。“还想坑我的钱是吧？上次偷拍的事，若不是我父亲出马解决，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想说没关系，打到你说为止！”阿虎、阿彪得令，上前拳打脚踢，打得吴卓嗷嗷直叫。徒弟实在见不得师父受罪，跑进屋里，拿出一叠胶卷。“别打了！底片在这里。”“早这样听话，这顿打就省了。”阿虎甩了甩打的精疲力尽的手。吴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交出去，却无力还手。王冠龙确认底片是白月后，当着吴卓的面，将其用火柴烧毁。临走前，王冠龙放下狠话，“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将你扔到黄浦江里喂鱼。”“师父，我送您去医院！”“还去什么医院，我的摇钱树都被你拱手送人了。”也不知道吴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给了徒弟一耳光。徒弟没有还手，一边扶起吴卓，一边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因张川笙的告诫，陶沙与白月只能在公司内约会。但公司只有那么小，再避嫌还是会有人注意。两人只好无奈地将约会地点缩小为宿舍，实在待得憋闷了，才会叫上沈浪这个“电灯泡”外出。白金发自是察觉到这种变化，他想既然白月嫁入豪门一事无法如愿，那嫁给一个平凡人也没什么不好。别像自己爱上一只扑朔迷离的蝴蝶，总无法脱身。

可好日子不长，新闻界又再起风波。仅一周的功夫，大小报刊上又开始报道。这次重点不在白月，而在陶沙。报道不仅有陶沙与白月的约会照片，还曝出他与张川笙的私下关系；说陶沙借“关系”之名才能当上男主角。上次钢绳事件，也是张川笙执意让陶沙轧戏，才会出现陶沙体力不支，与白月双双受伤一事；陶沙由此对张川笙有怨言，张川笙骂他不懂知恩图报，禁止他出演武侠片，陶沙没了片酬，只能靠固定工资生活，传闻约会的资费大部分都是白月出的……还有好事的记者，将陶白二人约会的地点一一罗列，美曰其名“当红小生与上海小姐私会佳处”。一些好奇的小姐与公子哥还真循着这份名单找去，不知名的商户因此赚得盆满钵满，还特意写感谢信到明星公司……一些正经的报社想亲自采访陶沙与白月，寸步不离的围在明星公司门口，严重影响公司正常工作。张川笙得知此事，最先发火对象倒不是陶沙与白月。他只恨当初拿钱给吴卓时，为何没有立字据；早知道他是出尔反尔的人，当初就应该把他告上法庭！在如此铺天盖地的新闻中，隐瞒真相不是绝佳之计，那便只能将计就计了。

陶沙被叫到张川笙办公室之前，已经做好辞职的打算。他觉得因个人私事影响公司发展，是十分不应该的事。沈浪骂他鲁莽，一把将他的辞职信撕碎。“你辞职就能解决问题了？明明是记者胡编乱造，你何苦把事情都揽给自己？”陶沙承认沈浪说的没错，可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牵涉到白月，便失去理智。“没错！”白月不知何时走进屋，也劝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的事肯定认，但是错的事我们可不能认！”陶沙最终被说服，打消辞职的念头。

两人与张川笙见面后，白月怕陶沙临时改变心意，抢先一步开了口，话语间除了承认两人未听劝告外出约会，表示其他一切都是杜撰，她希望张川笙能给陶沙澄清的机会。张川笙听完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恋爱禁止条款’看来对你们没有什么用。”“您要怎样惩罚我都可以！降薪，调职，甚至……辞退，任您处理。”“白月！”陶沙欲制止，可白月径自说下去，“是我非要出去约会的，和陶沙无关。”“贤侄，你认为呢？”“张伯伯，白月年轻，说话口无遮拦，您别和她计较。”“咚咚咚，”“进来。”秘书将三份文件递到三人面前后，退了出去。“先看看写的什么。”张川笙说道。陶沙欲翻开，被白月阻止。“不是说什么惩罚都可以接受吗？”张川笙催促道。陶沙轻轻地拨开白月的手，翻开了文件。

吴卓正在小花园内晒太阳，又被“不速之客”打扰。王冠龙欲想同上次一样解决问题，可吴卓早有应对之策。他不知从哪里请来了几名保镖，死死的护在周围，王冠龙分毫近不了他的身。“王少爷，好久不见啊！”“我是不是同你说过，若再犯，就扔你去喂鱼！”“我好怕啊！可这次，不是我的错呢！”吴卓的话半真半假，虽上次的底片被王冠龙销毁，但细心的徒弟留了备份。他与徒弟合谋，将底片冲洗无数份，卖给全上海的报社。他凭着这笔钱小赚一笔，至于其他报社拿到照片的后续报道，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局面了。吴卓本来只想要钱，谁给他都是一样的。不过从王冠龙那里得的羞辱，决不能白受。于是便小施巧计，设了一局。看着王冠龙吃瘪的模样，吴卓心里舒畅极了。“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吴卓不忘锱铢必较，“明日早上九点，陶沙与白月在明星公司召开记者会，王少爷记得准时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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